“黑臉”:一生一座百姓碑
2009年5月19日凌晨,夜深如海,61歲的“黑臉”姜瑞峰在邢臺巡視中猝然離世。
消息隨著夜色褪盡迅速傳開,悲痛得難以自拔中的姜瑞峰家人,發現不斷有陌生人來家痛哭,隱約記得其中一個男子說他是住在(石家莊市)新華區的農民。
5月21日的追悼會并未作聲張,打聽著趕往殯儀館的各界干部群眾卻塞滿了道路,扶老攜幼、口音各異,據有媒體統計大概有4000人。姜瑞峰的兒子姜輝說,起碼有一半人他們都不認識。
這些從各地趕來的年齡懸殊、身份各異的人們,在姜瑞峰遺像前,深深鞠躬痛哭。
一個老鄉說:此刻,宛如12年前姜瑞峰離任永年、調赴省城時萬民相送情景重現。
■“百姓頻道”廣播出來的“青天”
24年前永年農民夾道送姜瑞峰的場面在《黑臉》里有很重的渲染。那部電視劇里的情節頗像古代包公案、狄公案,電視劇風靡后,姜瑞峰常被追喊“包公”。
“那些事聽起來像傳奇,可都是真實發生的。”一位曾跟隨姜瑞峰的工作人員說。
秘書馬進說:他非常不容易,一輩子執法執紀,做的都是“整人的活”。
據說,當年讓姜瑞峰最出風頭的那幾樁名案,“整”的都是“公家”的工廠和基層的村霸、地霸。
小說《黑臉》的作者一合曾長期跟蹤采訪姜瑞峰。一合說,其實好些事都不是該他管的范圍,老太太買不到磚蓋不起房,找他,他管;農民彩電壞了廠家不理他要管;連老大娘賣不出雞蛋這樣的事兒,他也管。
最出名的那幾起大案,都是農民上訪多年,又經無數個部門層層批示、轉發、核查無果的事兒———
魏縣假藥案,牽涉到公安、稅務和黨政機關不少干部,被數以百計的不法分子拉下水,參與倒賣或改制大量人用藥品。姜瑞峰的老伴回憶說:“辦那個案子,他有十天十夜沒睡覺。”這起打假案在當地搞得天翻地覆,以至于中紀委都出面保護他,讓他趁夜離開魏縣到永年赴任,以保安全,可姜瑞峰偏偏等到天亮,到市委機關門口鄭重告別,光明正大地走路……
“柴娥案”的曲折不亞于當年的“竇娥冤”,年近六旬的無辜村婦柴清娥被村長媳婦摳瞎眼,反被誣傷害罪關押入監,丈夫一路從縣城到省城直到京城上訪,幾個派下的調查組卻被醫院病歷等假證蒙蔽,老漢手捧中央司法機關和省里密密麻麻的批示找到姜瑞峰時,已經絕望到要用炸藥包了,姜瑞峰帶人徹查四天四夜,揭開村支書和醫院制造的系列假證,柴清娥冤情大白,村支書、醫院副院長等7人被逮捕……
還有一個故事廣為流傳:一個國有農藥廠賣假藥,農民們說“小蟲子用了這農藥活得更歡了”,那廠長面對姜瑞峰查案,硬說自己的農藥批號有來歷,是真貨。姜瑞峰打開農藥蓋就喝了下去,當場證偽。
……
姜瑞峰曾說,最大頻率的廣播電臺是老百姓田間地頭、走親訪友、上集趕會,都要宣傳你……國家的廣播電臺廣播一個新聞消息,有時要經領導批,但老百姓要“廣播”哪一級黨委、政府或某一級領導干部,是無須用任何人來審批的。
“黑臉”的名聲正是這樣被老百姓們大街小巷地“廣播”出去的。
■沒把老百姓的事情辦好,該下跪的是干部們
姜瑞峰含淚接待上訪老百姓的情節,曾經被不少記者和作家捕捉后大力渲染,并在此后許多清官題材的電視劇里屢被引用。據一些小說描寫,姜瑞峰曾向上訪老百姓跪拜。
記者向他的老部下和老朋友梁鐵斌求證,梁鐵斌如今是石家莊市紀委常委、秘書長,他說,“我沒見過他下跪,但他就任石家莊市紀委書記那天,正值《黑臉》熱播,幾百人來市紀委上訪,里面有老人,有孩子,跪下一片。我看見姜瑞峰俯下身,一個一個地把他們攙扶起來,眼里閃著淚花。隨后,他親自接待上訪。”
梁鐵斌說,老百姓走后,姜瑞峰召集了他到紀委后的第一個工作會議,很激動地說,“老百姓上訪是因為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,應該下跪的是我們!”
從那以后,姜瑞峰每天都接待群眾上訪。后來,實在接待不過來了,就定下常委接待制,由市紀委常委輪流接待。還立下規矩,凡是上訪百姓的事情,來者不拒,言者必聽,有事必辦,滿意為止。
這個制度一直延續到現在。
接待信訪時,一些干部習慣打個電話,開個介紹信了事,這被姜瑞峰斥責說,“事情又回到原地,沒有用”;上訪人反映的問題有公安錯抓錯捕的,有對法院判決不服的,有的是土地糾紛,還有些芝麻小事。有人說,好些都不是紀委管的,應該讓他們去各找其門。姜瑞峰卻說,“僅限于分工,老百姓只能被推來推去,解決不了問題。法院院長、公安局長……都是共產黨員,群眾有意見,我們都可以監督。”
后來,姜瑞峰見老百姓上訪走幾十里甚至幾百里太辛苦,就提議“變群眾訪我為我訪群眾”,組建“下訪工作隊”。他親自起草下訪工作隊細則,一支由17人組成的下訪工作隊從此深入到田間地頭、進駐到各個村莊。他說,“不要考慮那么多,凡是不利于老百姓的事,我們就要去管;凡是對百姓有利的事情,我們就要去做,而且要特事特辦,快辦,辦好。”
贊皇縣75歲張小明老太太對這支工作隊印象深刻,鄰居蓋的大樓占了她家兩米宅基地,房檐伸出一米多長,伸到老太太院里了。老太太上訪五年,新換的鎮干部說:“這事兒是上屆班子的遺留問題,我們管不了。”直到姜瑞峰帶下訪工作隊站到老太太家院里說,“有錢蓋就有錢拆”,要求拆掉侵到老太太院里的房檐,還要求鎮上補償老太太五年上訪費用2000元。
7年多,下訪工作隊處理了像張老太太這樣的事近4000件,有1600個違法違紀的鄉、村干部受到處理,這支隊伍被老百姓稱為反腐敗“110”。
■看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,我就想到我的親娘
姜瑞峰在查辦案子時對腐敗嫉惡如仇,典型一個“硬漢”形象。但梁鐵斌說,他在老人和孩子們面前卻特別心軟,尤其是那些看上去很悲苦的老太太。他曾聽到姜瑞峰特別深情地說,“看見上訪者里白發蒼蒼的老太太,我就想到我的親娘。”
據了解,在永年紀委工作的時候,姜瑞峰還認過一個“娘”。那時候人們買磚要指標,一個老太太的兒子交了錢取不出磚,老太太反映到工業局、縣委、政府、信訪辦,轉了一圈又回到磚場,還是拿不到磚,找到姜瑞峰哭訴,他拉上老太太直奔磚場,攙著老太太下車找場長要磚,磚場問這是誰,他說:“這是俺娘!”
苦出身的姜瑞峰是遠近出名的大孝子,他母親在魏縣小姜村,村里人們總是看到姜瑞峰回家精心伺候老娘:洗腳,剪指甲。村里的老人都喜歡拿姜瑞峰來教訓自家子弟,“看人家……”
他兒子姜輝說,奶奶在時,父親不論回家多晚多忙,進門第一件事鐵定是到奶奶炕前站一會兒,看看奶奶安好,再回自己屋。姜瑞峰父母都是老革命,父親早逝,他十三四歲就替母親擔起家里的重擔,兩個弟弟都是在他背上長大的,他再苦不讓老母親受委屈。
進城工作以后,他們全家也從來沒有在石家莊過過年,年節必定要回老家。姜輝說,前兩年奶奶過世后,因病沒成家的叔叔就成了父親最大的牽掛,他們過年仍回叔叔家過。今年春天,父親還在小院里栽上蘋果樹、核桃樹、石榴樹,籌劃兩年后退休,跟母親一起回到這小院。名為養老,實是為了照顧沒有依靠的叔叔,對過世的奶奶有所交代。
姜瑞峰小時候在村子里吃百家飯長大,歲數大了,卻對孫子孫女有點溺愛,孩子們一挨訓就跑到他那里找庇護,他也會張開雙臂保護孩子們。這份感情被推及到一些失去祜愛的孤兒們,他先后收養了9名孤兒,還發動紀檢干部們認養了1000多名孤兒。
他在自家對孤兒們的撫養進行了分工:兒子負責糧油,女兒負責買衣服,自己負責學雜費。但姜輝說,他和妹妹小時候,學習上卻受過父親的拖累。他至今記得,學校要求上晚自習,可家門口是一條很深的巷子,因為父親查案家人經常受到威脅,父親出門前常會叮囑他們:出去跟別人一塊走,撿人多的地方,晚上的課能不上就別上了。
他和妹妹很少去上晚自習。
■小學文化的他,身后留下鴻篇巨制
電視劇《黑臉》的編劇宋聚豐說,姜瑞峰有很深的忠臣孝子思想,他喜歡聽古書,愛讀歷史,尤喜包公、海瑞等名臣故事。
據說,姜瑞峰早年也曾為人們叫自己“包公”自豪過。但當紀委書記以后,他又不大認同這個稱謂,他向采訪他的記者澄清共產黨員和封建官吏的區別,“他們是父母官,我們是公仆”。但他又說,連宋朝的包拯都能做到,古代封建官吏都能做到的事,我們憑什么做不到?!
姜瑞峰接受采訪和他巡回報告的發言結成4本厚厚的集子。這些原本有點“政治化”的話,今天讀來,卻格外有力量———
“過去下基層到農村吃一天飯才一斤糧票,三角錢,但都要交,現在就是吃上一頭牛也不掏錢。公家的概念是什么?就是吃群眾的……不僅是浪費,把干部思想吃壞了,良心道德吃壞了……對老百姓有感情,比任何紀律都有效。”
他自己做事的宗旨則是:“寧犯天條,不惹眾怒。”意指只要遵守原則,領導的話可以不聽,但老百姓的事一定要做。
……
后來全國很多干部都喜歡把這些句子引進自己文章里,但他們卻不知道,姜瑞峰其實連小學都沒有讀完。
秘書馬進說,他講演、接受采訪從不打草稿。一位記者則說,那些語言之所以經典,因為全是從心里流淌出來的,從經驗里提煉出來的。
姜瑞峰的生活至死保留著農民色彩。跟許多農民一樣,他不信養生,也不講鍛煉身體,總固執地認為自己身體底子好,有病喜歡挺著。馬進說:他無論出差和外出辦案,都喜歡抄上兩個老伴蒸的饅頭和咸雞蛋在車上吃,辦起案子來有時候一夜連跑三四個辦案點。
宋聚豐還評價他頗有“政治智慧”,他并不蠻干,懂得利用輿論宣傳的力量,查辦案子一旦拿準,就捅到報紙上去,有些干部原先要插手,一看報紙登出來,就不再吭聲了,他工作就順了。
……
在最后一次出門前,姜瑞峰對老伴說,“年輕時盡跟著我擔驚受怕吃苦了,過兩年退休了,我帶你出去轉轉。”
走后20天,噩耗傳來。
姜輝這些天一直在家守著精神恍惚的老媽,他說,“剩下她一個人,就跑窗口去張望著門前那條路了……”
他勸母親:“想著他的,不止我們這一家人啊。”
◎人生軌跡
留在冀南的背影從未淡去
本報駐邯鄲記者 邢云
去世前不久,姜瑞峰回到老家魏縣小姜村,在自家4畝田地里,種了幾棵榆樹苗。他不止一次地說,“等退休了,就回老家種地。”
平時逢星期天或假期,老姜總回來親手伺候地里的莊稼,鋤地、澆水、去蟲等等,過年過節更不用提,他會做上一大鍋“魏縣熬菜”,抓起饅頭和鄉親們一起蹲著吃得噴香。
■出生山東,父母都是老革命
小姜村,魏縣一個普通的小村莊,才1000多口人。在這里,姜瑞峰度過童年時光。其實,他出生在山東省單縣。據鄉親們說,解放前,姜瑞峰的父母都是老黨員,解放后,他隨父母遷居于此。
姜瑞峰剛剛10來歲,父親因病去世了。
今年50多歲的段社井和姜瑞峰當年住得不遠,常在一起。段社井說,那些年,經濟條件比較差,各家各戶都窮,連吃飯都成問題。很多時候,小孩子們都“靠墻根兒”。為啥?餓的!沒力氣到處跑著玩。
因為窮,姜瑞峰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,年僅十幾歲就幫著村里看莊稼,掙工分。他的母親覺悟很高,常給孩子們講些為人處世的道理,“餓死不搞邪篇兒”,在村里頗有威信,曾擔任村里的革委會領導職務。
參加工作后,又是在鄉親們的幫助下,姜瑞峰將自己房子進行了翻蓋,拉磚和灰,大家齊心協力,蓋起了5間普通瓦房。蓋房子時,村民姜銀山也前去幫忙。
姜銀山說,村民們出力都是義務的,“這5間房屋,他們家一住就是近30年,至今沒有翻蓋。姜瑞峰過年過節回老家,還是那幾間老房子,僅是對屋里墻體進行了維修裝飾。”
■15歲做起“市管員”
姜瑞峰輟學后,正值上個世紀60年代初的三年困難時期,一天的口糧是二兩黑豆,這如何吃得飽?為了補貼家用,年僅13歲的姜瑞峰聽說磁縣要建岳城水庫,決定當民工,去修水庫。他把想法和村里領導說了,又說服了母親,毅然扛上行李卷,走了兩天兩夜,才來到離家100多公里外的岳城。
一年多后,1963年,黨和政府為了照顧這個困難家庭,給姜瑞峰安排了工作,那一年他才15歲,在魏縣雙井區市管會(市場物價管理委員會)當一名市管員。雖然年齡不大,但他對于缺斤短兩等行為堅決制止,深得領導和群眾贊賞,年年被評為“先進工作者”。
在雙井市管會,他一干將近6年。后在峰峰礦務局工程處做材料員,負責在外采購,已成青年的姜瑞峰學到了更多的社會經驗。
1972年,他回到老家魏縣,在距家三四公里外的車往鎮市管會(后稱為工商所)工作,由于工作認真負責,他從一名普通的市管員成為所里的大案組組長。
1984年6月,姜瑞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,自此干勁更足。時隔不久,姜瑞峰頂著重重壓力,在魏縣查處了一件震動全國的假藥案。很多魏縣人至今記憶猶新。
■查處假藥案震驚全國
上個世紀80年代初,國務院宣布淘汰100多種藥品,魏縣及周邊很多村民趁機做起了倒賣淘汰藥品的“生意”。他們從外地低價收購被淘汰藥品,然后貼上新藥包裝兜售,大賺黑心錢。因為利潤驚人,做此營生的人越來越多。
肖冠軍,現任魏縣工商局市場科副科長,當年曾與姜瑞峰同在車往工商所大案組。他回憶說,姜雖然文化不高,酷愛讀書,對國家地理、醫學藥物、執法流程等很感興趣,至今他還保存有姜瑞峰送他的一本關于世界各國概況的書。姜稱自學過醫術,“會開方子”,所以那些賣假藥的欺騙不了他。
“姜瑞峰說話很直,很沖,不會拐彎抹角,但對事不對人,不圓滑。”肖冠軍說,倒騰藥的很多都是當地人,少不了找人托關系說情,但姜瑞峰真的是六親不認,免不了得罪人。
一次,姜瑞峰的老丈人來講情,姜瑞峰一口回絕。
于是,老丈人點撥他說:“咱什么關系,你不知道?”
姜瑞峰說:“知道。”
老丈人說:“既然知道是什么關系,那你就把人放了吧!”
不料,姜瑞峰回了一句:“你把閨女領走吧,這樣咱就沒關系了。”
老丈人氣得摔門而去。
肖冠軍回憶說,他曾與姜瑞峰赴北京調查取證。二人下了火車后,為了節省費用,晚上住在澡堂里。取證完畢返回邯鄲的前夜,他們二人在車站廣場上,用幾張報紙鋪地湊合著睡了一夜……至今,那個場景仍不時浮現在腦海。
姜瑞峰還得罪了不少“頭面人物”。查假藥案期間,有歹徒數次闖到姜瑞峰家里,亂砸一通,多次恐嚇,致使姜瑞峰的家屬精神壓力巨大,造成嚴重心臟病……
查處假藥案,當地有關部門的負責人也因此受到黨政紀處分。上級工作組撤離后,各方勢力開始反撲,姜力單勢薄,有關領導高度重視。1987年11月,姜瑞峰調往永年縣工商局,任經檢隊長。
■履行新職,屢辦坑農案
魏縣工商局的一位負責人回憶說,姜瑞峰離開前的送別會是在當時的魏縣招待所舉行的。送別的人中,有縣領導,也有工商系統等各局領導。除了一輛吉普車,還租了一輛卡車,將全部家當搬到永年:一張瘸腿桌,兩張木板床、三個行李卷,外加兩口缸,一口是盛著半缸自做的餿面醬,一口準備來盛水,還有一只貓。
那時,侯本樹在永年縣工商局經檢隊。他看到姜瑞峰穿著灰色工裝下車,小平頭,黑胡子。過了一會兒,姜瑞峰一家便安置在工商局家屬院,兩間破舊低矮的瓦房,“一住8年,直至離開永年”。
侯本樹說,那兩間瓦房的條件真的不怎么樣,外面下雨里面也下,外面不下了里面滴答著還在下,雨水大了還倒灌,更不用提冬天的冷了。
侯本樹回憶說,姜到永年的第二天,就喊上他去磷肥廠查一件有關坑農的案件。姜瑞峰告訴他,有農民反映說磷肥廠賣的化肥分量不足,由于地形不熟,讓他帶上筆、本、紙和自己同去。
侯本樹在單位門口等了很長時間,不見姜瑞峰出來。心正疑惑,突然身后有一人拍他肩膀。一回頭,發現姜瑞峰竟換了一身裝束,十足的農民打扮,還戴了一頂破草帽。
步行20多分鐘,來到了磷肥廠。有的人正在乘涼,有的喝涼茶,有的在排隊買化肥,隊伍前頭有幾個人正在袋子里裝化肥。
姜瑞峰徑直走過去,對那幾個裝化肥的人說,“你們休息會兒,小侯過來,來!”
他們二人從裝好的化肥中,從不同方位隨機抽取,一一重新過磅,并一一記錄,稱了100袋,發現64袋分量不夠。有人見狀圍攏過來詢問,方知是姜瑞峰,遂埋怨說自己買的化肥也不夠數等等。待磷肥廠領導過來,姜瑞峰給他們算了一筆賬,稱賣化肥這兩三個月間,農民損失多少多少等,并搬出相關法規條文,廠領導立即心服,自愿接受處理并馬上改正。
不久,姜又發現市面上賣的“天津磷肥”外形與其他磷肥不一樣,遂組織人員介入,赴津輾轉調查,最終確認這批磷肥含磷量極低,實為生產洗滌用品的下腳料,根本不適做化肥且對農作物有害。最終,他們查獲3700多噸這樣的“化肥”,為農民挽回的難以估量損失。
■4年查辦違法違紀人員544人
1991年3月,由于工作出色,姜瑞峰從永年工商局副局長任上調任永年縣委常委、紀委書記,從查處經濟違法案的第一線轉到了懲治腐敗的最前沿。
侯本樹說,姜瑞峰到紀檢系統后不久,說服他也調了過來,在辦公室工作。據其介紹,姜瑞峰在永年縣共工作了8年時間,前4年在工商系統,后4年則在紀檢系統。在縣紀委書記任上,經他處理的違法違紀案件達512件,處分違法違紀人員544人,其中副鄉副局長以上干部48人,56人被開除黨籍,移送司法追究刑事責任的有12人。其中“柴娥冤”案最為典型。
1994年12月,姜瑞峰離開永年到省紀委赴任。臨走前,他向永年人民告別,向黨員干部告別,包括一些曾被處分過的干部。那些天,他所到之處,很多場面都是痛哭流涕,有很多群眾攔住姜瑞峰的車,不愿讓他走。
在姜瑞峰的老家魏縣、曾經工作過的永年縣,縣委縣政府及社會各界得知噩耗之后,痛心之余,紛紛去省城“送老姜最后一程”,并隨即組織了相應的學習紀念活動,比如座談會、“足跡行”等等。
段社井說,他和老姜心里最近,在鄉親們的心目中,老姜沒有一點“官架兒”,老姜每次回老家,一進村口就給老鄉們遞煙,拉長拉短,“挺好的人,怎么說沒就沒了呢!”
“認識姜瑞峰,此生不虛度!”侯本樹說。(記者 吳艷霞 劉彬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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