課堂上提問時,任老師總以欣賞的目光看著學生,鼓勵他們大膽發(fā)言。
個別學生學習遇到困難時,任老師總是抓緊時間個別輔導,不讓一個學生掉隊。
采訪中,有人對任維鼎說:“現(xiàn)在你是英雄了”。任維鼎聽了明顯往后縮了一下,覺得自己承擔不起這么重的光環(huán)。
英雄不是職業(yè),而是普通人用自己微弱的光芒,照亮了整個社會的震撼和感動;英雄也沒有完美到無所不能,同樣會經(jīng)歷人生的各種遺憾、內(nèi)疚和無能為力。
人們尊敬任維鼎的,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壯舉,而是從一位普通人血肉之軀中迸發(fā)出的執(zhí)著與力量。
日前,本報記者再次深入四川平武縣群山之間,走訪任維鼎的領導、同事、親人,用任維鼎身邊人的眼睛,見證這位普通山村教師的平凡與偉大。
關于“鼎哥”
“鼎哥”,是學生們給任維鼎的稱呼。
個子不高,眼睛小,笑起來憨憨的,跟 “鼎哥”似乎不相稱。但2010年全國十大教書育人楷模中就有這位不起眼的“鼎哥”。
這名普通的鄉(xiāng)村語文教師,只有中級職稱,沒有扯眼睛的科研成果,卻業(yè)績不凡。“我做的僅僅是本職工作,沒什么。”2010年歲末,大山深處的平武縣南壩鎮(zhèn),任維鼎的話融入夜晚的寒風中。
1989年,任維鼎19歲,從江油師范畢業(yè)后,分配到平武縣壩子鄉(xiāng)金寶村小學教書。這所村小蝸居在蒼莽的崇山峻嶺間,教室是幾間搖搖欲墜的瓦房,從山腳走到學校要攀爬兩三個小時。
工作快一年時,任維鼎心里打退堂鼓了。那個年代,“下海”很時髦,一些同事離開了山區(qū)。
任維鼎教書一個月大約掙100元,哥哥做生意一天就要掙100多元。假期,任維鼎跟著哥哥一起收山貨。一次到山里挖山藥,任維鼎摔傷了,請假沒有去上課。中午,學生敲門進來,給任維鼎燒開水,搶著在床前照顧他。第二天,家長們有的提了一瓶蜂蜜,有的帶了幾個雞蛋、幾個柿子,東西不值錢,卻很暖心。
“我一個教書的何德何能,孩子和鄉(xiāng)親們卻如此厚待我?”任維鼎感動了,決定留下來。
這一留,就是21年。
他是我最放心的班主任
采訪對象:任斌,平武縣南壩中學原校長
任斌和任維鼎是同鄉(xiāng),兩人自小一起長大,相識20多年。2002年,任斌在南壩中學做校長,當時語文老師和班主任都緊缺,尤其是很多年紀大的老師沒有精力和體力做班主任,任校長就想到了年輕的語文教師任維鼎。
當時任維鼎還在鄉(xiāng)上的響巖中學教書,因為家離南壩中學比較近,為方便照顧家庭,任維鼎就調到了南壩中學。
“我就看上了他當班主任當?shù)煤茫坏贻p、有精力,而且和學生也相處得好,學生也信任他,什么工作他在都好做。”任斌說。
在山區(qū)學校,做班主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“苦差事”。山村學生大多住校,學生從早上6點10分起床開始,早操、早讀,一直到晚上就寢,班主任都要對學生“全程陪護”。由于學校宿管人員不夠,班主任晚上還要負責“簽字查鋪”。在整個過程中,出現(xiàn)任何情況,班主任都要負全責。
班主任工作任務重、責任大。任維鼎每周從星期天下午開始,一直忙到第二周的星期五下午,無論家里遇上什么事情,都很難向學校請假。“學校當時一共26個班主任,任老師是我最放心的。”任斌對他當年的部下大力稱贊。
任斌清晰地記得,2006年,任維鼎因為工作中的一件事突然沖進他的辦公室,大聲說,這個班主任他當不了了。“當時任維鼎急得不行,說話特別快,聲音特別大,臉漲得通紅。”任斌對那天的事情記憶猶新,后來他勸了半天,才把任維鼎“哄”回去。
“我們山區(qū)老師的責任感都很強,很多老師為了工作上的問題,說話都很尖銳。有時候壓力大了,會直接批評學校的決定。”任斌說,在這群老師中,任維鼎還算比較平和的。
2000年以后,許多學生迷上了網(wǎng)絡。個別學生甚至在晚上11點查寢后溜出去上網(wǎng)。任斌就領著任維鼎等班主任,在學生必經(jīng)的路口守著,一守就是幾個小時,有時候要到凌晨三四點鐘才能回去睡覺。
“守學生是件很折騰的事情,剛開始學生等查完寢就溜出來,后來學生知道我和老師在路上查他們。有時候夜里12點多跑出來,有時候深夜一兩點鐘還跑出來,我們也只好不斷改變‘蹲守’時間。”任斌介紹,老師們經(jīng)常在路邊一等就是幾個小時,直到確定沒有學生出來了,才能回去睡覺,那時候天都快亮了。
任斌說:“在山區(qū)學校,當班主任是最辛苦的活。不但要時刻關注班上學生的一舉一動,還要承擔很多教學任務,經(jīng)濟上卻沒有特別的補貼。但很多老師和任維鼎一樣,不辭勞苦地一干就是幾十年。”
與學生一起討論
急性子成了他的招牌
采訪對象:張彥平,平武縣南壩中學副校長
說起任維鼎的性格,張彥平笑了。
“他性子太急了,一著急就跺腳,跺完腳就來來回回到處走,然后把煙掏出來‘啪’地點上,這是他的招牌動作!有時臉還漲得通紅。”而這套“著急三部曲”動作,張彥平一周就能看見兩三次。
張彥平和任維鼎自小一起長大,相繼考取了當時的江油師范學校,任維鼎是高他幾屆的師兄。在張彥平的印象里,任維鼎一直是耿直、大度的人,人際關系特別好,有“服眾”的領導能力。
“從來沒見他和誰紅過臉,非常熱心,經(jīng)常幫助別人。”張彥平介紹,任老師參加工作后,壩子鄉(xiāng)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組織;學校老師們有什么事,也經(jīng)常找他幫忙。
按理,組織能力強的任維鼎應該是個很沉穩(wěn)的人。但張彥平卻說:“任老師就是個急性子,他是全校最愛‘著急’的人。學校有什么事情,他著急;學生考試考得不好,他絕對是最著急的那個;老家(壩子鄉(xiāng))出了什么事,他又開始著急了;遇到自己什么事情做不好,他著急;別人什么事情沒做好,他也跟著著急……”
張彥平記得,有一次他和任維鼎去查學生晚自習,回到辦公室都快晚上11點了。張彥平突然想起手中還有一份準備上報的材料沒弄好。白天累了一天,張彥平就說第二天再做,打算休息了。
任維鼎一聽,頓時又急了,當場上演了他的“著急三部曲”,拉著張彥平到辦公室,讓他馬上做好,然后交給他。
張彥平說:“這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,但是任老師比我還著急,非要拉著我做。最后我做完后交給他,他才回去睡覺。”
對于“急性子”任維鼎來說,學生才是他真正的“敏感區(qū)”。
有次班上的學生打架,任維鼎開始不知道,得到通知后趕到辦公室。了解情況后,任維鼎覺得學生辜負了他平時的教育,瞬間就“急”了。
“當時辦公室好多老師都在場,任老師就開始跺腳、到處走、吸煙,批評學生的時候聲音特別大,臉漲得通紅”。張彥平介紹,后來任維鼎也發(fā)現(xiàn)有點不妥,就單獨把學生帶出去談心,談完之后又把學生送回寢室,那時候都夜里12點多了。
2008年地震期間,任維鼎的“急”表現(xiàn)得更加淋漓盡致。地震發(fā)生后,任維鼎先救學校的師生,最后才趕往南壩小學把女兒從層層疊疊的殘磚斷板下救出來。回到學校,他把女兒交給妻子照看,自己又馬上帶著幾個男生,從廢墟中找出木桿,給班上的學生搭簡易防震棚。
晚上,看到學生沒吃沒喝,急性子的任維鼎不顧妻子的阻攔,又冒著生命危險,快速沖進嚴重撕裂的家,搶出三十幾斤大米和十幾斤掛面,用那口被砸得有些變形的鋁鍋,給孩子們熬稀飯。
暑假,學校組織教職工值班巡邏。校長本沒有給他派任務,但他纏著老校長,堅決要求參加值班。白天,他和老師們搬運物資,清理廢墟;晚上,他又和來校駐勤的河北警察并肩巡邏。
2009年暑假的一個晚上,電閃雷鳴,風雨交加,南壩鎮(zhèn)突降暴雨,山洪咆哮而下,沖進學校板房教學區(qū)。躺在床上的任維鼎感到情況不妙,披上雨衣,就沖進了狂瀉的雨幕。他和校長發(fā)現(xiàn)洪水淹沒了板房圖書室,那里面存放著社會各界愛心人士捐贈的數(shù)萬冊圖書。他二話不說,立即和校長揮鎬揚鏟,疏浚堵塞的檐溝,又拿來臉盆,把圖書室里的積水一盆盆潑出去。奮戰(zhàn)到天亮,兩人渾身濕透,已是筋疲力盡。校長拍著任維鼎的肩頭,動情地說:“你身上有一股拼勁!”
據(jù)張彥平介紹,學校災后重建期間,為了與援建單位和施工單位密切合作,任維鼎沒少跑腿;為解決學校缺電、缺水的困難,他經(jīng)常和后勤員工一起苦干。
如今,任維鼎被評為全國教書育人楷模,他的急性子會不會有所改變?張彥平說:“不會的,他對自己的要求只會更加嚴格,身上的榮譽和頭銜多了,對他這個‘急性子’來說,壓力只會更大。”
對同事他古道熱腸
采訪對象:彭思絲,平武縣南壩中學英語教師
彭思絲是一名“80后”女教師。2006年,她剛畢業(yè)就作為特崗教師來到南壩中學教書。剛開始,任維鼎給她的印象并不深,只覺得他人很憨厚,個子不高,相貌一般,普通到似乎“丟到人群中就找不到了”。
而地震期間中的兩盒牛奶,卻讓彭思絲一下子加深了對“鼎哥”的好印象。
地震當天,彭思絲被垮塌的房屋砸傷了,救出來后躺在一張木椅上。晚上,南壩中學的操場擠滿了中小學的師生和前來避難的群眾。沒有吃的,沒有住處,到處亂糟糟的,彭思絲心里特別煩亂。
這時,彭思絲看到任維鼎扛著一袋東西走過來,在她的面前停下腳步。
彭思絲回憶,任維鼎注視著她頭上纏繞的繃帶,關切地詢問:“你傷得重不重?”見她不說話,眼淚順臉頰不停流淌,任維鼎嘆息一聲,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她說:“我找到兩盒牛奶,你拿一盒去喝。”說完就走了。沒走多遠,任維鼎又看到一個很小的孩子偎在母親的懷里哭泣,他沒有絲毫猶豫,把剩下的一盒牛奶交給了那個小孩。
后來彭思絲才知道,任維鼎是冒著生命危險,沖進自家還沒垮塌的屋子,拿了一些米面為學生煮飯。在冰箱里,他找到了僅有的兩盒牛奶。
“他本想拿給受傷的女兒,無意中看到我也受傷了,就順手把那盒寶貴的牛奶送給了我。”彭思絲感動地說。
震后第三天,任維鼎把孩子們送往山外治療。臨行前,他要來同事們家里的電話,到綿陽后,他照著單子,撥打出一個個長途電話。
彭思絲說:“母親后來告訴我,那幾天,家里人得不到我的消息,都快要急死了,幸好任老師幫我報了平安,才讓他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。”
2008年6月,濟南軍區(qū)的救災部隊在檬子樹村搭建了一所帳篷學校,缺乏老師,請求學校派教師去幫助復課。在學校排的復課教師名單上,彭思絲并沒看到任維鼎的名字,但第二天,任維鼎卻早早等在操場上,要求和大家一起去。
校長勸任維鼎,讓他繼續(xù)到潼南縣醫(yī)院去照料還需要做手術的女兒。他笑著說:“女兒有黨的照顧,有醫(yī)院的照顧,學校遭受了這么大的災難,我要和大家并肩戰(zhàn)斗!”
“檬子樹村距離我們學校有30多里,地震造成山體大面積崩塌,沿途險象環(huán)生。任維鼎扛著一大捆教科書,走在隊伍的前頭,每到危險路段,他都會伸出手來,拉我們女教師一把。”彭思絲說。
彭思絲后來才聽說,任維鼎的女兒傷勢非常嚴重。復課那段時間,她經(jīng)常看到任維鼎在一天忙完后,坐在河邊的石頭上,一個人抽著悶煙。
“我們都不敢問他女兒的事情,一問,任老師的眼圈就紅了,但他馬上會岔開話題,反而關切地詢問我受傷的情況。”彭思絲說。
2006年南壩中學一共來了9名特崗教師,都是“80后”,艱苦的環(huán)境,讓很多特崗教師一來就想離開。“我們從來沒來過這么偏遠的地方,都想著干滿3年就走。當時實在不明白任老師他們能在這里堅持20多年。”彭思絲說。
而3年期滿后,南壩中學所有的特崗教師卻都留了下來,彭思絲說,這要歸功于任老師給年輕教師的鼓勵和指導。
特崗教師剛到學校時,馬上就擔任了最苦最累的班主任工作。彭思絲說:“剛開始,我們都有些浮躁,對學生缺乏耐心,班級管理顯得有點松散。任老師特別喜歡跟我們年輕教師交朋友,經(jīng)常和我們交流班主任工作心得。在他的傳幫帶下,我們班級面貌大有起色。現(xiàn)在我們都深刻體會到了當班主任的成就感和幸福感。”
“對本校同事,任老師古道熱腸。就像一團火,總是愿意燃燒自己,溫暖身邊的每一個人。”彭思絲說,學校不管是誰找他幫忙,只要叫一聲“鼎哥”,他就會放下手上的活跑來。誰要是生病了,他都會前去問候,送上美好的祝福。誰家鬧矛盾了,他都會好言相勸。不管哪家有了喜事,也都喜歡找他來當“總管”。
而對彭思絲影響最大的,還是任維鼎的學習精神。在南壩中學,老教師基本都是中師文憑。為了促進教學水平,老師們都積極參加自考,取得專科或本科文憑。任維鼎既當班主任,還上兩個班的語文課,很難擠出時間復習。但讓彭思絲特別佩服的,是他硬是在短短兩年時間里,把本科文憑給“拼”了下來。
“這件事對我們青年教師觸動很大。一個教了20多年的老教師,還抓緊時間‘充電’,我們還怎么好意思打牌上網(wǎng)玩游戲呢?”據(jù)彭思絲介紹,在任維鼎的影響下,老師們紛紛報名參加各種考試,把業(yè)務時間都用在了提高業(yè)務素質上。
如今,任維鼎獲得了一個又一個崇高的榮譽,但在彭思絲看來,“鼎哥”仍然沒變,從他身上看不到絲毫的驕傲和自滿,他還是那樣普通、本真,成天還是樂呵呵地忙碌著,還是那個南壩中學大家庭里可親可敬的“鼎哥”,是所有老師學習的榜樣。
全家福
他是個好爸爸,我不怪他
采訪對象:任鈮,任維鼎的女兒
任維鼎的女兒任鈮今年11歲,在鎮(zhèn)上的南壩小學上六年級。地震發(fā)生后兩年半的時間里,這個堅強的女孩已先后經(jīng)歷了8次大手術,這學期結束后,還有手術在等著她。
地震那天,任鈮被埋在殘磚斷板中兩個多小時,直到天快黑了才被爸爸救出來。“我當時腿已經(jīng)沒有知覺了,心里很著急,既擔心又害怕。但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害怕,爸爸媽媽一定會來救我的。”
而對任維鼎那么晚才趕來救她。任鈮說自己并不怪他:“爸爸有他自己的工作,那是他的責任。”地震過后,任維鼎感到特別對不起女兒,向她道歉了很多次。任鈮總是說:“沒關系,你要盡你的職責,我不在乎。”
在任鈮心目中,任維鼎一直是個偉大的父親。“小時候,我覺得爸爸懂得很多。隨便問他什么,都能答出來。爸爸很聰明,很偉大,是無所不能的。”任鈮說。
在重慶動手術時,任維鼎主動申請留校值班,沒有陪在女兒身邊。但任鈮并不怪爸爸,她在電話里還讓任維鼎不要太擔心,自己注意身體。
任鈮形容自己和父親的關系“很融洽”。她說有一次,自己在學校受了委屈,晚上難過得睡不著覺,父親就到房間里來安慰她。
“當時已經(jīng)晚上12點多了,爸爸怕把媽媽吵醒,就領著我到學校操場上聊天,直到我心里舒坦了才送我回去。”任鈮說他和父親之間就像無話不談的朋友,但在印象中,爸爸這樣陪她的時候并不多,“因為爸爸太忙了”。
任維鼎一心撲在工作上,對學生們的無私關愛也深深影響著任鈮。受傷住院后,任鈮聽說很多人都在地震之中去世,特別傷心。她想著為在地震中去世的老師和同學寫一些話,就折了很多小紙條,和任維鼎一起從窗戶扔下去,寄托哀思。
我現(xiàn)在特別理解他了
采訪對象:嚴永菊,任維鼎的妻子
任維鼎被評為“全國教書育人楷模”,到北京受到了中共中央總書記、國家主席胡錦濤的親切接見,妻子嚴永菊用手機把新聞聯(lián)播上播出的這段畫面拍了下來,她翻出手機里的視頻給記者看,指著任維鼎說:“他個子矮,又年輕,站在邊上。”
嚴永菊說,“老鼎”能被國家最高領導接見是一件十分榮幸的事,她會把這段畫面一直珍藏著,當作永久性紀念。“老鼎”是生活中妻子對任維鼎的稱呼,嚴永菊說“老鼎”不是個浪漫的人,兩人結婚12年來,她記得最浪漫的事,就是她懷孕時,任維鼎經(jīng)常跑到河里捉魚,給她煮魚湯喝。
任維鼎平時一心撲在工作上,沒有時間做家務,也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家里,雖然嚴永菊有時候會發(fā)火,但她仍覺得任維鼎是個好丈夫,“對我好,也對女兒好。我生病時,他會把水和飯都端到我面前。偶爾也陪我和女兒出去散散步。”
在家里,任維鼎從不給自己過生日。家里誰過生日,他也不“表示”。既沒有禮物,也沒有祝酒詞,“他不講究這些。”據(jù)嚴永菊介紹,2009年女兒過生日,女兒的很多同學都來了,嚴永菊煮了火鍋給大家吃,但任維鼎卻沒有在場。而對學生,任維鼎卻像父親般地疼愛,嚴永菊說,他曾經(jīng)將一位家境貧寒的學生帶回家,一起吃住半年多,直到中考結束。
地震發(fā)生后,任維鼎忙著救學校老師、學生,最后才趕去救女兒。女兒在重慶做手術治療期間,他也沒能陪在女兒身邊。對此,嚴永菊嘴上經(jīng)常責怪,但心里卻知道丈夫是因為學校工作走不開,并不真怪他。而現(xiàn)在任維鼎對女兒特別寵愛,嚴永菊卻不太贊同,“不能老這樣慣著娃娃”。
擔任學校教導主任后,任維鼎肩上的擔子更重了。嚴永菊最不滿的是他經(jīng)常熬夜工作。“經(jīng)常寫到夜里兩三點,我一覺醒來,他還在寫。”嚴永菊心疼丈夫,為此還去找過校長,希望給他減輕工作,“校長說這是你們家‘老鼎’主動要求的啊!”對此,嚴永菊也拿他沒辦法。
“以前我總要求‘老鼎’來幫我做家務,要求他想辦法調走,出去多掙點錢,讓一家人過得好點。但他說喜歡學生,喜歡這里。我當時并不理解,而當看到他做的一切,得到了學校、學生、家長的認可,得到了大家的尊敬,我也慢慢理解了,不會對他提什么特別的要求了。”嚴永菊說。
慈愛而嚴厲的“父親”
采訪對象:王超、梁琳,平武縣南壩中學學生
王超和梁琳都是南壩中學初三(一)班的學生,山里的學生單純、質樸,說起任老師,翻來覆去都是那句:“就像我們的父親一樣,對我們很好。”
2008年,王超第一次見到任老師,感覺很厲害,特別嚴肅。但下課后,卻發(fā)現(xiàn)任維鼎又放松了下來,和學生們聊家常,聊農(nóng)活。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,任老師還和學生們一起掏旱廁,打掃學校衛(wèi)生。
雖然看上去嚴厲,但任維鼎上課卻很招學生們喜歡。王超說自己特別喜歡任老師上語文課時穿插各種時事新聞,有時候從課文講到朝韓戰(zhàn)爭,但又能很快繞回課文上來。
“任老師上課幽默活潑、氣氛活躍,往往下課了我們還回味無窮。”梁琳說,上課聊不完的,下課后任維鼎還跟學生們接著聊。學生們都喜歡任維鼎下課后和學生們在一起的樣子,像個慈祥的父親。
不過任維鼎也有發(fā)火的時候。“最惹任老師發(fā)火的是學生打架。只要是男生欺負女生,欺負小同學,任老師就要發(fā)火。”王超說,學生上課不聽講,任老師就會特別生氣,不管是誰都不留情面地批評。
而最讓梁琳尊敬的是,任維鼎發(fā)完火后,轉眼又會跟你又說又笑。“他對每個學生都公平,不會因為某個學生犯了錯就疏遠他,瞧不起他。”梁琳說。(張學軍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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